柯母拿出來的餅幹是四月份於笑給她的鐵盒餅幹,也就是周蜜紅寄來的。於笑看著她拿出來四片餅幹，給張母和張雲朵一人兩片時，她還想，不知道這餅幹能不能熬到過期。

不過顯然不可能。柯母也是看於笑看重張雲朵,和張雲朵關系好,她才拿出來分的。若是一般人,她哪裏舍得。

把餅幹分給張母和張雲朵的時候,柯母還道：“這餅幹是從京城寄來的，笑笑孝順,給了我,可好吃了,你們別光拿著,快吃啊。”時下的餅幹基本都是散稱的,餅幹上灑一點白糖算是難得金貴的了,所以這種有鐵皮盒子包裝的,那就更加金貴了。

張母和張雲朵也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性格，見柯母這樣說，就吃了起來。張母還一個勁的誇：“於知青真孝順,以前在凹子山的時候,也是又勤勞又能幹。”

柯母一聽對方誇兒媳婦，她就高興：“可不是嘛,這兒媳婦可是我相中的。”這是實話。

張母：“啊喲，那還真是嫂子的眼光好。”

於笑笑道：“娘的眼光確實好，不說挑中了我，就是家裏的四個嫂嫂，就沒有一個差的。而且啊，娘還是最和善的婆婆,四個嫂嫂如今都分家了，還每年都記著娘的生日，要做好吃的給她呢。”

柯母一張老厚的臉，都被兒媳婦誇的不好意思了，不過她很端得住：“我這人啊，就不愛拿捏兒媳婦，拿捏了兒媳婦，到頭來為難的是兒子，當娘的怎麽能讓兒子為難呢？”

張母這話是相信的，畢竟柯家已經分家了，如果婆婆要拿捏兒媳婦，哪裏會這麽早分家？“可不是，如果人人都想嫂子您這樣，那誰家都是和和睦米的。”

這兩個人，一個有心順著誇，一個喜歡被誇，還真能料到一起。聊到都快要中午了，張母和張雲朵才起身告辭，張母指了指一邊的籃子：“嫂子，我們要回去了，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，真的很感謝於知青給我閨女介紹工作。”

柯母趕忙道：“不用不用，他們是朋友，那要送什麽心意啊，這年頭誰家存點東西都不容易。”

張母嚴肅道：“嫂子可別，你如果不收下，我都覺得沒臉。而且這些東西連雲朵半個月的工資都不到，說到底還是我們小氣了，才送這些東西。”

柯母聽她這樣說，便道：“你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
張母：“就是要這樣，嫂子別跟我客氣。於知青，我們走了，明天一道早我會送雲朵過來，和你一起去城區。”

於笑：“你們在岔路口等著就行，要用的東西記得帶上。被子之類的可以慢點，到時候部隊招待所可以住。”

張雲朵：“我知道了，笑笑再見，嬸子再見。”

柯母：“哎，再見再見！”

待張母和張雲朵走了之後，柯母去看了籃子，打開一看，她驚訝道：“怎麽送了那麽多東西？這雞蛋得有六斤了。明兒你回去的時候，雞蛋給你帶去。”

於笑道：“我和景陽不要那麽多，天氣熱了，多放幾天會壞掉，我帶兩斤走，剩下的您和爹還有爺爺可使勁的吃了吧。”

柯母被她說笑了：“那行。這雞肉的話中午紅燒，晚上燉湯，我再切一些出來做肉醬。不過天熱，肉醬要鹹一點。”

說到肉醬的話，於笑道：“娘，您多做幾瓶豆漿，我回頭拿到飯店去試試看，看看能不能賣掉。還有之前的蘑菇，如果家裏有多的話，我也拿去試試看。您看怎麽樣？”

能掙錢柯母當然高興了，不過：“會不會被說投機倒把啊？”她擔心這事情連累兒子和兒媳婦。

於笑道：“不會，我們國營飯店又不是小販子，我們飯店收就跟供銷社收一樣，哪裏是投機倒把？這事情我會請示經理的，您放心。如果不行，我們自己也能吃。”

柯母：“那行，我下午就做豆瓣醬。”她平日裏閑著的時候去山上挖野菜、摘蘑菇，都曬幹存著，確實不少。如果能賣掉一些掙點錢她也是高興的。

於笑又道：“娘，鹹鴨蛋和皮蛋您會做嗎？”

柯母：“鹹鴨蛋我會做，但是皮蛋不會。鹹鴨蛋做起來倒是簡單，就是要用酒，酒不好買，所以成本不低。一個雞蛋三四分，如果是鹹鴨蛋的話得要七八分了，七八分可以買兩個雞蛋，這樣一筆，大家雞覺得是雞蛋劃算。”

於笑一想也對，這年頭老百姓家的確不好做東西，因為材料難以弄到。她光是想著好處，可到底涉世未深，沒有柯母明白。

柯母：“如果你想吃，做一些自己嘗嘗倒是可以的。至於酒的話，咱們家裏自己可以釀，家裏倒是還有一些小麥，不夠的話可以去買一些來。”但是也僅僅是自己嘗嘗，小麥作為糧食之一，買的不多能買到，但如果買來釀酒再做鹹鴨蛋，可沒有那麽多的小麥。

於笑：“娘還會自己釀酒啊，太厲害了吧？”

柯母道：“咱們這裏很多人都會，只是小麥是糧食，大家都吃不飽，哪裏舍得釀酒？不過有些糧食有富餘的人家會釀一些，等到過年了拿出來喝，圖個新年樂趣。說起來以前過年的時候，老幼他們兄弟都會喝酒，還喝的醉洶洶的，不過老幼基本不在，都是他們四兄弟喝。”

於笑：“景陽部隊裏要緊，這也沒辦法。不過今年過年我一定會回來的，景陽如果不回來，我陪著娘，娘可不要嫌棄啊。”

柯母又被她說笑了：“我哪裏敢嫌棄你啊，就怕你陪著我一個老太婆悶，也不知道過年的時候公社放不放電影，如果放的話咱們去看電影。”

於笑乖巧道：“不會不會。”

柯母又道：“前兩年咱們過年的時候還聽收過收音機，是下鄉的知青帶來的，後來收音機沒電了，咱們還湊錢去買過電池，一人拿出幾分錢，大家也都願意，反正一起聽。後來收音機壞掉了，就沒辦法聽了。說起那個收音機啊，可好聽了，裏面有人在說話，還有在唱歌……”

於笑聽著柯母說著收音機，那眼裏滿是喜悅的神情，讓於笑有些動容。原本下個月柯父生日的時候，她還不知道送什麽，這會兒有了想法了，送個收音機吧。這個年代沒有娛樂節日，老人家也不愛出門，在家裏聽聽收音機挺好的。

下午，柯母開始做豆瓣醬，於笑在一邊看著，幫忙燒燒火。不僅如此，她還用本子把步驟記下來，甚至連每個步驟要燒火多久她都寄了下來。柯母見她記得認真，也把每個過程都說的仔仔細細。兩人一個願意教，一個願意學，看上去如同親生母女般。

第二天

於笑就啟程回部隊了，範家溝的牛車送去的，柯母自然要送兒媳婦到縣城門口。和來的時候一樣，去的時候也是裝了很多的東西，有豆瓣醬、雞蛋、南瓜還有其他的蔬菜。

牛車到了岔口，看到了張雲朵母女，她們的東西比較多，張雲朵把生活需要的東西都帶上了。等他們上了牛車，張母道：“於知青啊，我可以送雲朵到縣城嗎？下午的時候再做車回來。”

於笑：“可以的啊，反正我們直接去飯店，嬸子也可以去飯店看一看。”

張母本意是幫女兒拎東西過去的，聽到可以去飯店看一看，她自然是熱的。張母要過去，柯母閑著沒事，也動了去縣城飯店看一看的心思，到時候她們倆再一起回來。

牛車到了城區，於笑先去崔梁那邊還了自行車，然後又去了車站。

到十點多，一行四人到了縣城的飯店。

“這裏就是我之前上班的國營飯店，不過之後要去紅牛鎮上了。”於笑介紹。

“於幹事你回來了。”章小芬在飯店裏看到了門外的於笑，趕忙開門讓她進來，這會兒還沒道營業的時間，所以飯店的門關著。不過也有幾個人在外面等著，等著買套餐。自從飯店有了套餐，很多人都不願意回家做飯了，直接飯店買套餐回家吃，方便又好吃。

於笑：“章姐，這兩天店裏的情況怎麽樣？”

“好著呢。”章小芬一邊道，一邊好奇的看向張雲朵等人，畢竟她們還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。張母有些拘謹，畢竟來國營飯店，他們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人看不起。柯母倒是自在的很，一則她兒媳婦在這裏上班，二則她兒子是軍人，也算有身份的人家，三則解放前她見過不少“豪門”，國營飯店這種場合只是小兒科而已。

於笑道：“嬸子、娘，你們先在這裏做一下，我帶雲朵去見主任。”

柯母大氣道：“去吧，你放心，我會照顧雲朵他娘的。”

張母也跟著道：“笑笑你放心吧。”

於笑帶著張雲朵去了辦公室，一向勇敢又堅強的張雲朵生平第一次表現出了緊張，比當初追韓簡的時候還要緊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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